本文已发表在《太空探索》2016年第2期上。

记得有一次我跟主任聊天说起申请项目的问题，我们说，你要申请做一个东西，申请书上一定要配有图；黑白的不行就彩色的；彩色的不行就上视频。有了视频上面领导就觉得是真的了，於是项目就批下来了。说完之后，我们哈哈大笑。这话当然是一种调侃，但也多少反映了人类的一种心理活动。最近有民意调查显示，《火星救援》说的是一件真事。而对有40万美国人参与的阿波罗计划的成功登月却完全不信。这从另一个方面说明太空探索前景的艺术想象力是多么重要。NASA在做大众普及时，配图是不可少的。想在月球上建基地就要让人们看到那将是个什么样的建筑，想到派人去火星，当然现在就要让人看到火星人是啥样子。今天我们就来介绍一位帮助NASA描绘太空探索蓝图的艺术家。他的名字叫唐·戴维斯（Don Davis，1952-）。

戴维斯的艺术人生

戴维斯小时候在旧金山湾区长大。有一天，幼儿园老师宣布，苏联的“史普尼克1号”（Sputnik I）发射成功。这让他大为震惊。从此萌发了对太空的兴趣。有一天，他的妈妈给他买了一本书“我们生活的世界”。这是《生活》杂志社整理的平时周刊中发表的图片消息。他还没有见过有如此详尽的专门画大自然的艺术家们如此丰富的作品。书的第一页和最后一页都是博尼斯泰尔对原始地球的剧烈变化和宇宙世界的憧憬。这本书成了他童年的最爱。在小学里，他在美术课上都是以博尼斯泰尔的绘画来学画。就这样，他通过学校的美术教育学会了绘画。除了少数一些专业老师提供了一些指导外，这些就是他全部受到的美术教育了。

1960年代末，美国地质调查局的太空地质学研究所（U.S. Geological Survey's branch of Astrogeologic Studies）参与了一个给高中生动手给地质图上色的活动。那个时候还没有彩色印刷。1968年10月，他带上了自己的一幅新近完成的月亮的油画与参加了一个工作面试。他在现场立即被雇佣。於是他很快毕业，然后开始为太空地质学研究所画插图。有一次他被制定画出一组月球形成初期的图片。地质特徵的作品总是随着人类的认知而周期性地出现在地质文学作品中，但是另一个弹痕累累的世界的图像就这样徐徐地开始了。戴维斯画了很多月球在不同时期的图片。

有一次，《旧金山纪事报》的科学记者到他所在的所去采访。他跟领导一起参加了采访。当记者要求得到新的太空作品时，领导就把他以前的“阿波罗8号环月轨道”图拿出来给记者看。他就这样开始了第一次面对公众的指派创作任务。这次任务是根据以前的实际飞行，特别是“阿波罗9号”，来描绘“阿波罗11号”在月球表明的概念图。回头看过去，有些细节并不对，但总的来说很成功。《旧金山纪事报》发表了这个作品。17年前，博尼斯泰尔在《Collier's》上发表了著名的登月宣传画，现在一位17岁的少年也做了同样一件事。这对他来说是一件颇为值得自豪的事情。

在美国地质调查局，他必须学习一些科学知识，比如力会如何造就遥远世界的景色的。即使是在地球上，地质学家们也要求作品必须看上去是自然的。

他就是这样开始以人类对月球和火星表明的知识的积累为依据而画太空的。陨石撞击造成的弹痕累累的月球被按一定比例描画成许许多多的长期积累起来的小规模粗糙质地。因而对陨石坑的形成的认识就对他去画那些没有大气层的星体具有重要意义。

1971年，火星逐步把自己的本色暴露给环绕它的“水手”9号飞船。美国地质调查局得到了全部照片。他根据这些照片的马赛克拼图创作了黑白的火星全球地图。

在阿波罗探月计划期间

，戴维斯为NASA创作了大量的太空探索想像图，这其中包括1970年代的NASA太空基地的外景和内景图，他还为美国公共电视台的“宇宙：个人之旅”（Cosmos: A Personal Voyage）电视系列提供视觉效果。后来，他为多本科普图书做了封面设计，其中包括美国天文学家和科普作家卡尔·萨根 （Carl Sagan）的获得普利策奖的“伊甸园之龙：对人类智力进化的思考”（The Dragons of Eden），“慧星”（Comet），和“暗淡的蓝点”（Pale Blue Dot: A Vision of the Human Future in Space ）。

戴维斯以人类在太空探索中所获知的最新知识为基础，在创作中特别注重细节和写实，因而受到老一辈太空科幻艺术家切斯利利·博尼斯泰尔 （Chesley Bonestell） 的赏识和鼓励。到1970年末，他的所有作品都是油画。这是按照博尼斯泰尔的建议做的。然后他开始用喷枪创作宇宙为主的作品。

戴维斯为NASA出版物中的星体地球撞击事件 （Impact event）创作了许多绘画。在1980年代初，他创作描绘了行星纹理图（planetary texture map），JPL把这些图用于“旅行者”号在於其他行星交会时的计算机模拟。在1980年代和1990年代初，戴维斯为美国公共电视台的“地球，无限航程，太空时代”（Planet Earth, Infinite Voyage, Space Age）和“地球之外的生命”（Life Beyond Earth）节目绘制模型和电影动画。他为NASA艾姆斯航天中心制作了“伽利略号探测器”（Galileo）进入木星的影视。后来他又为探索频道 （Discovery Channel）的节目制作了视频。他的作品还出现在天文馆的半圆形影院中。

戴维斯因其在“宇宙：个人之旅”中的出色的工作而获得了表彰其电视工业杰出人士和节目的“艾美奖” （Emmy Award）。他还获得了太平洋天文学会授予的“克伦普科-罗伯茨奖”（Klumpke-Roberts Award）以表彰他在教育公众方面的贡献。第13330号小行星以他命名。2000年，他被选为国际天文艺术家协会（International Association of Astronomical Artists）的会士（Fellow）。

戴维斯的作品欣赏

戴维斯为NASA画了一批作品，有写实的，也有虚拟的，包括“旅行者”将看到的景象和数百万人移民外太空的景象。传播最为广泛的是他画的一系列巨大的外太空移民点的内部景象。我特别欣赏他把为NASA画的宣传画单独列出来，并鼓励大家转载。我认为这是一个特别值得推广的做法。每一位艺术家都应该选出一些作品，允许他人免费使用。这样既可以达到宣传的效果，又可以避免侵犯版权的麻烦。我们下面介绍戴维斯免费提供的几幅作品。

环形空间居民三岛与吊桥的鸟览图/维基百科

上图是网上流传最多的环形空间居民三岛与吊桥的鸟览图 (Endcap view with suspension bridge)。这幅画的产生显然来自于作者居住的旧金山湾区的地貌。这幅画是在空间移民普及者杰瑞德·欧尼尔（Gerard O'Neill ) 的指导下完成的。他刚刚看中了索萨利托 (Sausalito) 的一个制高点，认为是未来太空移民点内部的一个很好的参考。1975年，NASA艾姆斯中心和斯坦福大学合作，研究建立一个环形太空移民点的工程设计要 求。戴维斯借用了这项研究。他的立意是把一个封闭式的生态系统作为主题。这幅画被“共同进化季刊” (CoEvolution Quarterly) 1975年出版的“空间定居点”(Space Settlements) 一书的封面。这幅画让更多的人接受了这个概念。他要通过这幅画去暗示着未来建立一个外太空的可行的生态系统的巨大挑战。到现在，他仍然相信太空殖民地比其他方式更为可行的在地球之外建立大量人口的办法。

环形空间居民三岛与吊桥的鸟览图/戴维斯个人网站

我个人更喜欢更喜欢他画的环形空间外景图和他的另一幅内景图，因为这两幅画更有太空的感觉。或者说，其实我们应该把这三幅作品放在一起欣赏。这样，我们就可以得到一个比较完整的NASA和斯坦福大学在1970年代所描绘的蓝图了。

“苏梅克－列维9号”彗星撞击木星/维基百科

这是戴维斯在2004年的一个作品，描绘的是1994年7月“苏梅克－列维9号”彗星（Shoemaker-Levy 9）与木星相撞。当时彗星已经分裂成许多碎片。作者的视角是在彗星的一个碎片上遥望徐徐接近的木星，“英勇就义”的巨大碎片已经撞上了木星，形成了一个巨 大的亮点。这是人类首次直接观测太阳系的天体撞击事件，引起全球多家主流媒体的关注，也引发各地天文学家的观测热潮。人们透过这次事件更多了解到木星及其 大气的资料，以及木星所扮演的在太阳系内以强大引力清理“太空垃圾”的“清道夫”角色。威力最大的碎片撞击的威力达六万亿吨TNT炸药（其当量相当于全球核武器储备总和的750倍），所造成的疤痕比地球直径长。

先驱者望日图/戴维斯个人网站

彗星撞击木星这个作品给人感觉就是有一颗人造卫星在跟踪着这颗彗星。其实那时人类追赶彗星的行动才刚刚开始。戴维斯为人们提前展现了这样一个场景。他在另一幅“先驱者”的图片中描绘了“先驱者10号”拍摄太阳的景色。当时他在美国广播公司的晚间新闻里听到报导说“先驱者10号”将会在它穿越海王星的轨道时拍摄一幅太阳的照片。但NASA并没有这样一个计划。失望之余，戴维斯决定把这个景象用笔画出来。他认真研究了真实的星图，真实地画出了银河系、各大主要行星及太阳所在的位置。“先驱者10号”则是根据卫星实物的照片嵌入到画面中的。整个画面给人一种非常真实的感觉，多少弥补了艺术家期待的照片没能实现的失落感。多少年后，当NASA真地从遥远的地方发回太阳的照片时，我们反而没有了见到这幅作品时的震撼的感觉。

苏梅克－列维9号”彗星撞击木星/维基百科

这是戴维斯展现给我们的一个一千公里直径的微型行星撞击原始地球的瞬间。那个时候条件适合生命的发展。有可能某种生命重复地出现，又被此类天外来物撞击而 亡，地球被完全改样，新的一轮生命的起源和进化又一次开始。现在，我们庆幸碎片的平均直径大幅度下降了，但几千公里的微型行星还是大量存在的。戴维斯以这个主题画了多幅作品，而这幅画在网上传播最为广泛。

除了绘画，戴维斯还喜欢动漫和写作。在他的个人网站（donaldedavis.com ）上，你可以看到更多的作品。特别是他大量的写作，写出了他对太空探索的挚爱。正如他在“2015年7月14日的冥王星交会 ”中写到“对外太阳系的探索是人类在更深人的细节上和深度上延伸认知和意识的过程。”随着NASA“新地平线号”（New Horizons）不断传回的冥王星的令人惊讶的照片，我们期待着戴维斯为我们送上新的佳作。

这是笔者【NASA人的故事】系列中的一篇。请到这里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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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蒋迅（科学网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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